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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君臣谈心（第1页）

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众臣，秦政有些犯怵。他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。之所以能躲在暗处操控一切，靠的也只是他对未来的先知先觉，以及王贲、蒙毅等人的忠心不二。若不是如此，他很难相信自己可以在这乱局之中全身而退。

曾几何时，他在阅读大秦史料之事，对大秦的灭亡无不感到深深的惋惜，对李斯赵高也无比的憎恨，他认为是赵高的无耻和对权利的变态渴望，以及李斯的懦弱和对自身利益的极端守护才导致了大秦的悲剧。

他明白这就是人性的弱点，一旦失去了束缚，就会变得面目全非。人都是自私的，在利益面前，谁都会将自己放在首位。七分想着自己，三分想着国家，就已经是忠臣了，若是能做到五五分，就足以名垂青史。

像商君那样“极心无二滤，尽公不顾私”的人，毕竟只是凤毛麟角。站在个人的基础上，秦政自觉无法指着李斯、赵高，但站在大秦的基础之上，他们死有余辜。他记得商君曾有言，“人之初，性本恶”，为了惩恶扬善，必须有律法的强制和道德的准绳来约束。

秦政审视着众人，在这之前，他与这些人只是大脑和书本之间的浅薄交情。但是现在，他真正的见到了这些人，他隐藏了二十余天，也思考了二十余天，他不知道该如何惩治李斯和赵高，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。

“陛下，臣有罪.........有罪啊。”赵高此时已经缓过神来，对着秦政不停的磕头求饶。但事已至此，他认不认罪早已经无关紧要。光凭那份遗诏，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治罪。

秦政并不想看见这幅令人憎恶的面孔，冲着王贲摆了摆手。此时的王贲等三人已经被龙骁卫解开绳索放出。王贲见到秦政的手势，心领神会的命人将赵高押下去。秦政急切的想知道，李斯这样的国之栋梁，为何要与赵高之流沆瀣一气。

“父皇，......饶了老师吧。”胡亥见赵高被带走，以为秦政要对赵高下手，忙下跪求情。

“王贲，将少皇子带到偏殿，好生安置。”

蒙毅带人迅速将大殿之上清理干净，让士兵全都退下，整个殿上就只剩下三公九卿等一些重要

“李斯.......”秦政先是一声叹息，紧接着说道。

“臣..........在...”李斯时分明确自己即将要面临的结局，直到已经没有活路可言，他便再无畏惧，始皇帝的脾气秉性他一清二楚，他这个人，最讨厌的就是背叛，他的眼中，揉不得沙子，对于敌人，他是冷血的，无情的。

一个十三岁便登上权利顶峰的少年，谁能想到他的内心承受了什么样的苦痛。二十一岁的他，便平定了嫪毐之乱，从吕不韦的手中结果大秦的最高权利，还曾亲手将太后的两个私生子摔死。李斯跟随他三十余年，深深的知道，一个对兄弟毫不留情的铁血君王，自然也不会放过背叛他的大臣。

“如果朕没记过的话，丞相今年五十有七了吧？”

“陛下记性真好。”

“三十年，弹指一挥间啊。”

“老臣愧对陛下............”

“你的结局，本不该是这样的...”秦政红着眼眶，看着这个两鬓斑白，为大秦殚精竭虑的老臣，心中甚是惋惜。他本可以同商君一样，在大秦的史书之上留下光辉的一页，并且以他的功绩，结局会比商君更加的圆满。但他却生生的将大好的结局葬送。

“臣愧对陛下，愧对大秦，但臣之所以这样做，也是为了大秦的千秋万代。大秦不能没有商君之法。大公子扶苏仁德宽厚，多次上书缓刑宽法，他并不适合做大秦的君王。将帝国交到他的手中，无异于葬送现在的大好成果。”

“直到现在，你还以为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秦，为了朕？朕今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，你这样做，不仅会害了大秦，害了胡亥，也会害了你自己。”

“不，李斯一定能完成陛下的遗愿，使大秦繁荣昌盛，实现陛下的万世基业。大秦是李斯辅佐陛下创立的，只要有李斯再，任何人都不能将他摧毁。”李斯声嘶力竭的说道。

“朕知道，你从未想过将大秦毁掉，但若朕今天不出现，大秦将在你的手中走向灭亡，什么万世之君，只是二世便会亡国，到时你就是秦国的罪人。”秦政指着李斯，冷冰冰的说道。

“不，有李斯再，大秦不会亡。”

“大秦一统之后，朕有些急功近利，想着在位期间，将内忧外患全部清除干净，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安定的秦国。却不知道正是这样的想法，将大秦推向灭亡的边缘。”

“陛下所做之事，李斯深表赞同。李斯现在看到的，正是一个安定的大秦，陛下做到了。”

“李斯，你可曾知道，大秦现在的徭役数量？”

“大约二百万之众。”

“你可知道除去老弱病残，大秦的精壮男子数量？”

“五百万余万。”

“加上兵役，大秦三分之一的青壮在前线劳作。因此所带来的后果你可能想过？”

“万里长城，九原驰道，一统百越，哪一件都足以名垂史册，李斯在此，先行为陛下庆功。”李斯说着，眼中露出得意之色，因为这桩桩件件的大事，都离不开他的细心筹划。

“你可知道，这天下有多少荒芜的田地，有多少望眼欲穿的妇孺？每天有多少徭役因不堪重负而死去？若是这二百万徭役奋起反抗，朕和你，以及在场的诸位大臣都将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“这.........”李斯一时语塞，这么多年他知道创立不世的功业，却从未想过大秦的百姓。这么对年的征战，终于迎来了王朝一统，此时正应该是修生养息之时。他不禁在心中痛骂自己，“李斯啊李斯，这么多年来你醉心功业，何曾想过百姓的死活，要知道你在入仕之前，也只是一介草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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