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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我们必须反制朱骥56（第1页）

礼部尚书姚夔和司礼监牛玉亲自在大殿内执礼，王伦站在大殿外走廊下东侧，锦衣卫门达站在西侧。只有皇帝在大殿内灵前行礼，所有官员都在殿外空地北向行礼。大殿内都能听见外面寒风的呼呼声，外面的大臣可冻得够呛。

“恭请大行皇帝尊谥册宝！”

“跪！”百官齐刷刷跪下。

大行皇帝的尊谥册宝放在一辆八人抬的软舆中，缓缓而来，一脸哀容的皇上朱见深随后缓行，牛玉在皇上之后随行。载有宝册的软舆沿着台阶慢慢抬上去，牛玉快走几步，给朱见深示意停下，朱见深就站在大殿门口停了。又有人喊：“降！”两位内官从软舆中捧出册宝，恭恭敬敬高举，由中门进殿。牛玉示意皇上往前走，朱见深从左门进殿。

“起！”外面这些大臣又起身站好，等里面准备停当后，正式行礼。

里面的皇帝朱见深，册宝官，执事官各自站定后，有人在里面喊：“跪！”大殿外面的执事官也喊：“跪！”大殿内外，前后跪下，行完四拜礼。这只是前奏，随后，才是奉册宝礼。

“奉大行皇帝册宝！”

“跪！”

“奉大行皇帝册宝！”

“跪！”

大殿内外又一次先后跪下，朱见深起身，接过捧册宝太监手中的册宝，亲手把册宝置放在朱祁镇灵前，又跪在原处。

“拜！”

“拜！”

又四拜。

按照唱赞执行四拜的朱见深，一边行礼，脸上竟然淌下泪来。朱见深看着被烛火映照的父皇牌位，他知道，他的父皇从此离他越来越远，再也不会回来。从此只有故去的英宗皇帝，再也没有人替他遮风挡雨。朱见深又看着牌位上“英宗皇帝”四个字，委屈一下涌上心头，不能为父皇上美谥，是儿臣不孝。朱见深的泪水成股成股地往下流，从他下巴滴到地上。

四拜毕，牛玉看皇上如此深情，就掏出手帕为皇上擦干眼泪，整理仪容，小声说：“请皇上节哀。”

执事的礼官，稍待皇上情绪恢复后，又继续。

每一项都是四拜，往复好几次后，执礼才毕。而外面一些年龄大的官员，已有多人当场被冻硬，被锦衣卫抬走。站在走廊的王伦和门达更惨，走廊里人少，不比空地上人多，风更猛，吹得二人鼻涕直流。

终于行完礼的朱见深走出大殿，准备左转往回走，第一个就看见左侧的王伦。王伦垂手肃立，风吹开外面的孝服，里面的锦绣貂毛披风像一面红旗，随风猎猎作响。朱见深本就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完全走出，又看见王伦把鼻涕抹在孝服上，到处糊得都是，极为不悦。王伦这个位置，百官都能看见，他也不敢动。牛玉敏锐地察觉到皇上面部表情的变化，跪在地上就说：“皇上恕罪，奴才管教不严，王伦灵前失仪，大逆不道，此大不敬之举，罪不可赦！”

卧槽，王伦可没想到牛玉会来这一招。跪地就哭：“皇上，奴才死罪，奴才知错了，请皇上恕罪！”王伦的头磕在地砖上，咚咚作响，而台阶下的文武百官，眼珠子都瞅着皇上呢，看皇上怎么处理。

朱见深说：“拉下去，杖责二十！”

两个小太监过来，夹住王伦正准备拉下去行杖，跪在一旁的牛玉又补充说：“奴才禀报皇上，王伦素来飞扬跋扈，忘乎所以，有大不敬之心，才有今日大不敬之举，罪不可恕！奴才还要参王伦，在司礼监掌机要期间，泄露中旨，罪不可恕！奴才还要参王伦，内臣结交外臣，居心叵测，罪不可恕！臣还要参王伦，教唆他人，诬陷忠良，包藏祸心，罪不可恕！奴才还要参王伦，僭越职权，以司礼监内臣之身份，作威作恶，欺压官员，罪不可恕！请皇上治王伦之罪！”

台阶下的李贤好懵，这牛玉怎么不打招呼，这就开搞了？站在群臣后面的钱溥更懵，王伦平时真这样吗？而站在西侧的锦衣卫门达，内心更慌，他该怎么办？

最懵的是朱见深，牛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？王伦真有这么不堪？朱见深问：“王伦，牛玉所说，可属实？”然后，王伦说出了他在皇上面前的最后一句话，“奴才罪该万死，请皇上恕罪！”王伦这回答，等于是默认。王伦如果当场狡辩，或许尚有一线生机，但他锦色披风、亵渎孝服的大不敬之举，连风都可以作证！

朱见深本就不高兴，被牛玉这么一拱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，朱见深冷冷地说：“下狱！”随后，拂袖而去。

“奴才领旨！”牛玉起身，一挥手，刚才的两个小太监，下了死力，把王伦摁在地上，王伦的脸贴着冰冷的地砖，嘴里求饶：“公公，饶了我，饶了我啊，我知道错了，我知道错了……”

眼见皇上走远，台阶下的官员，呼啦啦跑上来，围着王伦看热闹。牛玉拱手，对围上来的刑部尚书陆瑜说：“陆部堂，有劳！就请刑部辛苦。”陆瑜拱手，“来人，将王伦押回刑部！”

“慢着！”门达拨开人群，走进来说：“既然皇上有口谕，王伦就该下我锦衣卫诏狱，人应该交给我锦衣卫！”

王伦一听，就大喊：“门大人，救我啊！救我啊！”

牛玉第一个就不同意，“门大人，你也知道有皇上口谕！皇上的口谕是下给我，不是下给你锦衣卫门达！王伦是我司礼监的人，也必然由我处置！”

门达说：“公公既知王伦是内臣，此事更应该交锦衣卫处理。还请公公，将王伦交给我。”

门达很客气，牛玉可不客气，牛玉回答说：“门大人，王伦身为内臣，私结外臣，又构陷官员，污蔑忠良，有此等行径，先由刑部审理，最为妥当。王伦哭着喊着，要你救他，门大人要是问心无愧，可在刑部审理完毕，再行提审。”门达霎时无语。

王伦真是“胡说八道”，门达怎么会救他，门达是要抓人，要门大人救你，莫非你俩有勾结……

牛玉同时又把文武百官推到门达的对立面，这些人对门达是恨之入骨，刑部尚书陆瑜也不甘示弱，“门大人，我刑部办案，秉公无私。门大人要是不放心，尽管去向皇上请旨，可与刑部同审。门大人要是想把人带走，也请去向皇上请旨！来啊，将王伦押回刑部！”

刑部的人押了王伦就要走，门达还想争夺，一众官员一窝蜂地围住门达，七嘴八舌，“锦衣卫什么案子都想插手！手也太长了！”“门大人，是要救王伦吗？”王伦和门达走得近，他们都知道。

这帮人是谁？曾经在朝堂上公然群殴，打死太监马顺，门达亲眼所见，门达能不害怕？门达退到一边，表示“服了”。

这些人兴高采烈地拥着王伦，往刑部送，俨然已经忘了，他们刚刚才给朱祁镇这个英宗皇帝行过哀伤之礼！钱溥、李泰、万安和刘珝，各有各的心思，悄悄离了人群，各自散去。

李贤、陈文和彭时三人，全程没说话，也要离去。牛玉过来说：“李阁老，陈阁老，彭阁老，王伦此人，罪不可恕。咱家该做的，不该做的，可都做了。王伦余党，不能不除！”

李贤没接话，拱手，告辞。陈文和彭时见老大不表态，也拱手，告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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