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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上的小女孩六七岁模样,瘦得皮包骨,手腕和脚踝上都是捆绑留下的淤青,脑门上好像也撞破了一块,脸肿了一边,身上露出来的地方细小擦伤更是数不胜数。无数伤痕映衬下,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在夜色里十分晃眼。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张陆。
张陆缓缓拿出自己的手枪,对着女孩说道:“你今天运气不错,不要浪费了。我问,你答,懂?”
女孩点点头。张陆依然保持着枪口对准女孩,萧寒从她嘴里取出一团烂布。有些布条一支深入喉咙里,现在被扯出来,惹得女孩一阵干呕。还好萧寒托着她,喂了一点水进去。
“部落民?”张陆开始提问。
女孩点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以前是,直到昨天晚上。昨晚其他人都死了。”
“就凭那破车上不到二十人?劝你别浪费自己的运气。”张陆稍微抬了抬枪口。
“不单单是昨晚。半个月前,我们部落决定北迁,有人召集了大量的猎人跟了上来。我们被围困在大青山内,每天都有人被杀或者被抓走。知道昨晚,我们最后剩下的几个人只是这场狩猎的最后一口甜点而已,肉已经被吃完,这才轮得到他们。我右臂有证明。”
萧寒划开了女孩的袖子,现出一片纹身来,只见苍白的皮肤上一条蔓藤从手腕一直缠绕到肩膀,蔓藤上绽开着七朵百花,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淡银色的光芒。张陆打开手电照了一下,银色的光芒逐渐转向淡金色。
部落纹身,几乎每个大部落都会试图让自己与其他部落区别开来,用以显示自己的独立和强大。他们也会调配自己的秘方,让人无法仿制或冒充。荆棘百合花,这是常年活动在方舟城西北,大青山附近的一个部落的标志。白天夜晚,纹身的颜色变化就是这个部落独一无二的特点,据说迄今为止尚且没人拿到他们染料的配方。
“看来前面的人漏了件好货。姓名?”
“叶卡捷琳娜·弗拉基米尔拉芙娜·罗曼诺娃。荆棘百合部落最后一人。”
“通用语说得不错,艾拉小姐。”张陆笑了笑,看着故作老成的小女孩,“萧寒,给她两支能量棒和水。”
被叫破小名的艾拉红了脸,摸摸拿着能量棒狼吞虎咽起来。
萧寒来到张陆身边,问道:“老板,怎么办?”
张陆朝着小姑娘瞥了一眼:“还能怎么办?人已经在这了,又不能随便杀了或者真的拿去卖了。荆棘百合已经在西北边活动了几十年了,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,甚至他们自己在山沟里都不怎么招惹人。现在被人覆灭,我总觉得有点问题。”
“再说她这个样子,咱俩这么一走,到明晚她要么死,要么被卖掉。你不会看不出她是个卢尔人吧?再长大点,就是正值钱的时候。”张陆朝着吃东西的艾拉点了点枪口。
他面向她:“什么人在围猎你们?”
“薄雾林。”
“三大部落之一的薄雾林?你们哪惹他们了?”
“不知道,我们只是准备往北迁徙而已。至于去哪,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跟着爸爸妈妈走。”
“那你有什么打算?跟我们走?”
艾拉顿住了,她不知道。让一个六七岁的女孩立刻决定自己的未来,属于有点难为她。但荒野上总是会出现各种难为人的情况。
小姑娘咬着嘴唇,看了看张陆,又看了看萧寒。站了起来,噔噔噔跑到了萧寒身后。
“我先说清楚,我们来自方舟城。明天要赶到大青山东麓,之后才会返回方舟城。你愿意跟我们去方舟城么?”
艾拉点了点头。
“萧寒,再开个罐头给她,多给她点水。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。”张陆收起手枪,冲着萧寒招了招手,三人聚在一起重新扎营,给艾拉加了一餐。
看着埋头猛吃的艾拉,萧寒又取了一件斗篷出来给她披上。两个人实在是没有适合小姑娘的衣服。蜂巢的斗篷为了方便行动往往都是半身的,结果到了艾拉身上,把她从头罩到尾。兜帽也比她的头大了整整一圈,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。兜帽的阴影下,只传出来说不清是吞咽还是呜咽的声音。
张陆靠在一棵树上,半睁着眼睛看着熟睡的艾拉。小姑娘身上还盖着那件斗篷,将自己裹得紧紧的,蜷着身体。萧寒靠在另一棵树上,拿着自己的匕首,把白天自己穿的那件斗篷裁去了一大半。
斗篷是防割的,也就是萧寒这种异能者力气大,凭着在反刃一侧的锯子上附着了低温,把裁剪部分脆化,这才一点一点儿把斗篷分成了两半。
张陆看在眼里,知道这把匕首是废了……一低头又看到他身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医疗包和一卷鱼线,看起来他还准备裁完了再拿缝合针纳个边?
估计萧寒一时半会都没法睡了,张陆索性直接睡去。两个意识体一致同意,取消今晚轮流值班的工作。
又过了两个小时,张陆被萧寒摇醒。两个人收拾好行装,还是张陆将两个人的行李一个挂在胸前,一个绑在背后。还在熟睡的艾拉则被换上了那件临时改短的歪歪扭扭的斗篷,被萧寒背在背上,三人一起趁着星光朝东北方向走去。
天光亮时,艾拉醒了过来,她想爬下高寒的后背,被张陆制止了,“老实呆着,吃点东西保存精力,该让你自己走路的时候不会跟你客气。说带着你就会带着你。”
说完张陆丢给她一支能量棒,萧寒脚步不停,艾拉则直接在萧寒背上拆开了包装,吃完了又帮萧寒拍了拍头发,把碎渣拍掉,最后把剩余的包装塞进斗篷的口袋里。
张陆落在两人身后,满意地看着小姑娘,起码知道帮他们减少留下的痕迹,即便这一带未必会有人来就是了。
“艾拉,今天我们可能就只有能量棒吃了。还有,如果一会有需要的话,我会让萧寒放你下来,到时候就要靠你自己走了,明白么?”
“嗯。”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。
张陆则是有点担心地看着她那已经破底的鞋。希望不要再和人打起来了,这小姑娘未必跑得掉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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