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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王在湖阴城县的小院原叫枣花小院,院里院外种满了枣树,原主人是一对母女,母女二人最爱这种沙枣。沙枣多长于干旱地区,这里算不上多干旱,母女二人能将这些沙枣树养的如此好,耗费了不少精力,若非生活所迫,也不至于卖了宅子。
沙枣是枣也非枣,果实可入药。《酉阳杂俎》云:出祁连山,木生如枣,剖以竹刀则甘,铁刀则苦,木刀则酸,芦刀则辛。行旅得之,能止饥渴。果可食,果及树皮均可入药。
只是,宁安不喜枣树,更不喜枣果。平日里喝些红枣茶,都是将红枣挑去,兑了茶一起煮,让她闻不出枣味。在客栈多住了几日,也是为了找工人挖出沙枣树,移栽上其他花木。
他们在客栈退房时,魏樱回来了。兰姑娘最先看到她,这几日她一直都在客栈等待,师兄与师弟出去找人。每每天刚亮便离开,大半夜才归来。也报了官,县衙的捕快来询问过两次。客栈的老板、老板娘以及小二、帮厨均是实话实说,直言魏姑娘十分骄纵,有可能因为心气不顺,自己躲了出去,故意让师兄师姐们着急。
魏樱的性子实在不讨人喜欢,他们在湖阴城县住了有小半月了,如今她失踪了,萍水相逢之人也好,相熟之人也罢,竟无一人觉得她出了事,反倒是带了一些幸灾乐祸,私下嘲讽她最是厌恶的名字贼贱丫。
“师妹,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?”
这个点客栈没什么人,后厨出来了,坐在厅中与喝茶的客人们、小二一起聊天。众人看到魏樱,有默契的止住了话头,各自离去。熟客说了一声“记账”便背着手走了。
魏樱一张原本漂亮的脸蜡黄,唇边起了一层皮,嘴角破裂,脸上还有青紫伤痕。她听到声音后干涩而又呆滞的转动了一下眼球,“掉山崖下了,刚爬出来。”声音沙哑,无任何起伏。“我累了,要睡觉,别打扰我。”
蔡兰兰有些无奈,歉意的看了一眼众人,“对不起,让大家跟着担心了。”
宁安放下车帘,又把想想抱在怀中,“别人的事与咱们无关。”
想想问她,“为什么大家都讨厌魏姑娘?”明明爹娘也常说姐姐任性,可大家都喜欢姐姐。
范姑姑捧了一个包袱踏进马车,放好后笑道,“任性刁蛮并非没有礼仪,那位魏姑娘,说好听些是刁蛮任性,说的难听些便是以侮辱羞辱旁人为乐,便是一张脸如花似玉也掩饰不了内在的刻薄,这样的女子,谁人会喜欢?”魏姑娘厌恶大师兄叫她贼贱丫,动不动暴怒,威胁恐吓,甚至对大师兄拔剑,可她自己不也是这样羞辱师兄与师姐吗?她甚至见不得谭剑对兰姑娘多照顾一些,每每谭剑帮了兰姑娘做了什么事,她便出言嘲讽,若是萧谏诤帮兰姑娘她还是不乐意,口吐侮辱之语便算了,还污蔑兰姑娘的清白。
范姑姑退出,不一会儿宁王便进来了,禾苗跟在他身后。一家五口坐好,赶车的伍德问了一声便架着车向枣花小院去了。
宁安没有问魏樱的事,与她无关,日后怕是也难见到。她将想想递给宁王,马车不算小,却也不大,一家五口坐在里面,显得有些拥挤。
马车行至小院,伍德将马鞭给范姑姑,自己跳下马车轻叩看似寻常的木门。咿呀一声,门从内拉开,苗条的身影自门后而出。
素衣丽人双手交叠在小腹,清雅恬笑。“夏老板许久未回来了。”
伍德对她点头,与蓝姑姑走入,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。“爷,没问题。”他立在马车旁,拉着马头,范姑姑则拿出马凳,卷起车门前挡风的帘子。
自乔稽之事后,伍家兄弟在宁王身边办事越发的小心谨慎了。他们也算是跟着王爷一同长大,了解王爷的性子。王爷不要的东西赏给他们,他们可以拿着,甚至可以带出去,可王爷没有给,你自己看上了,动了,王爷也绝不会轻饶。东西都是如此,更何况是人。不喜欢归不喜欢,你觊觎王爷的女人便是不行,更何况还有了逾越行为。
乔稽的下场他们无需问,恐怕早就没了。乔管家一家的日子更是不好过,被放还后只能搬入人员混杂的小巷。乔稽这些年为王爷做事,人前人后没少得罪人,他的家人能有好?他觊觎王郁文,甚至将侍女认作王郁文染指了,王氏一族能让他好?
宁王先下了马车,然后一一抱下孩子们,最后才牵着宁安的手让她小心。宁安语气软软,“也不高,我能下。”
宁王笑道,“是不高,可谁好几次下马车都脚滑险些摔了?”他伸手扶着她。
一个老妇走出,站在门口不敢靠近,掸了掸衣服才蹭上来道,“夏老板万福。”说罢又转向宁安,“夏夫人万福,小公子小小姐万福。”
杏文打量了她一眼,小声道,“爷、夫人,小巷窄,咱们进去再说吧。”
宁王点头,揽着宁安走入小院。“这宅子原就是从她们母女手中买下的,让她们帮着照看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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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备茶的备茶,烧水的烧水。禾苗对小院好奇,尽欢与阿朱阿紫带着他们四处看,想想小,也有些胆小,到了陌生地方不适应,紧紧跟着爹娘。
桌子都擦过,地都扫过,但范姑姑还是带着人又重新打扫了一遍,窗帘被褥也均换成了他们带来的。范姑姑安排好,笑着问清瘦的姑娘,“这位姑娘,请问何处又买新鲜菜肉的?”
王姥姥笑道,“可不是姑娘了。”她拿过一个篮子给范姑姑,“我这个女儿早就嫁人了,就是没生过孩子,看着不显年岁。”她亲热的看着范姑姑,“我带着您去,也好给您指指路。”
范姑姑拿过篮子,笑着点头。两人一起出门,一边走一边聊,“听说夏老板准备多住几日?”
“住不了几日,夫人这些日子不太舒服,过几日就去应州城了。”范姑姑道,“爷这次来主要是带夫人来看看岳父的。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,爷的岳父常年再外,这最小的孙女一次都没见过,书信来说想得很,定要爷带着一家老小过来。”
王姥姥眼珠一转,“夏夫人的父亲可是军营中人?”若非驻扎边境的士兵,如何会多年不归家。
范姑姑点头,“应州城的夏侯将军,您老可认识。”她在一个摊子前停下脚步,翻看着摊子上的嫩瓜。
王姥姥听了,忙问,“哦?未听闻夏侯将军成亲有子。”
“本就是家事,犯不着四处说。”范姑姑笑道,“我们爷前些年在这里时,您老不是也不知他娶了妻。”
看似寻常的对话,彼此之间却全是试探。王姥姥借着带路想要打听夏夫人的出生,范姑姑则借着一问一答,暗示她不该生的心思别生。
王姥姥听得明白,笑道,“我们原与夏老板也不熟,自然是不知的。”她忙撇清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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