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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六点，太阳刚落下地平线，日光残影从狱里窗户溜走，只留下来湿冷。

谢清蹲坐在靠墙的位置，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。

他身上的衣服还沾着不少血，看起来有些渗人，房东老太太的儿子没有打算放过他，按照特里托斯的刑法，他至少拘留两周到一个月。

狱警恰好是个中国人，整日拿着警棍在监狱里晃悠，听说监狱里进了一个中国小孩新奇的来看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狱警趴在关着谢清牢房的栏杆边问。

谢清抬起头，但没说话，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，细细打量着狱警的样子，他没戴帽子，一头卷起的头发，像那种很小的小羊羔，皮肤有些暗黄，脸上有一道小疤，眼睛是黑色的瞳仁，像是中国人，因为中文发音很标准。

果然，狱警接下来的话确定了他的猜想。

“我是中国人，你别怕，狱里太闷了，听说你是中国人，我来找你玩。”狱警说。

谢清声音不大，有些低沉，“你们警察这么随便的吗？可以和犯人交谈。”

狱警被他的话一哽，却又嬉皮笑脸的回话说，“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。”

谢清轻轻“哼”　　一声，“我叫谢清。”

狱警点了头，又问，“打人进来的？”

谢清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为什么打人啊？”

谢清并不想说原因，所以没有开口，沉默着。

狱警见他不回答也没继续逼问，“在特里托斯这边，中国人蛮吃亏的，打人虽然刑法不算很重，但档案会记上一笔，无论你什么原因，以后想要升学不算简单的，我看警长发过来的档案你才正好成年，以后是不是还要上大学啊？”

“不上大学。”谢清说，他别过头，姐姐为了他的学业做到了这般田地，他怎么敢继续读呢？

为了钱，一次次和各种各样的人搞在一起，在家里，在发廊，穿着短裙，画着浓艳的妆容，和那些男人无止尽的做爱，事后数着那厚厚一沓用身体换来的钱，嘴里含着香烟，看起来十分快乐，可肩头的压力一重接着一重。

“不读啊？”狱警“啧”了一声，“那以后打算做什么啊？”

“总有事情做的。”谢清说，他抬眼看着牢房上面那盏微亮暗黄的灯。

只要养得起姐姐，不要她再像现在这样就好了。

不知道怎么，狱警明明知道这小孩才十八岁，正常小孩奋斗高考成绩的时候，可这小孩眼里却好像掺着通透，他看向灯的眼睛，分明还带点难过。

又好像是失望。

狱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
比斯从警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。

警长鞠躬屈膝的在他旁边，“那几个小子已经关进去了，您不用担心。”

比斯手中夹着香烟，腥红一闪一闪，他吸了一口烟吐到警长脸上，警察猛的被呛了几口，却不敢说话。

“废物。”

比斯捏着烟头，“这几个东西把我宴会弄成那个样子，吓着了我的女伴。”

比斯一笑，扭头对警长说，“你懂的，在里面可得好好照顾这几个东西？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警察弯着腰，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，“我必定让他们洗心革面，重新做人。”

比斯像是满意了，把手中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隐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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