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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（第1页）

她蹙起眉，轻道：&ldo;我甚至开始后悔，我的恶之花或许是这一切混乱的源头……&rdo;让不愿体会凡人情欲的诸神被迫沉沦欲望，本是阴狠的报复，却引出现在的局面，追逐欲望的神，追逐名利的神，追逐权力的神……太多太多，他们染上的，都是最丑陋的东西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眼中泪光荧然，&ldo;玄武，错在我。我根本不是什么真理，欲也不是真理。现在暗星出世，这个天下，恐怕马上就要大乱。我错了啊……&rdo;

&ldo;所有人都在追随自己的信念罢了，清瓷，错不在你身上，你不过加速这种演变而已。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的话么？已经腐烂的东西，无论做什么它都不可能恢复成以前的模样。与其装模做样做双面人，不如踹上一脚让这神界快点崩溃！清瓷，你在追逐什么？你想追逐一种接近真理的信念吗？这个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正确……白虎也好，五曜也好，他们都是坚信自己是正确的，才会不顾一切维护自己的信念。我已经不想再沾混水，清瓷，为什么你做不到？&rdo;

清瓷对他勾起唇角，&ldo;玄武，你还是一样能说。但既然我已经从自己的世界出来了，便不能不管这些事。我不要你帮我，你静静看着就好。我已经很久很久……没有那种一回头，还能看到亲人的感觉了。&rdo;她的手指划过他的发，喃喃地，&ldo;但我觉得……在你身上，我或许能找到那种感觉……&rdo;

玄武怔怔望着她，良久，叹了一声，将她的手抓住，紧紧地攥在掌心，怎么都不想放手。昏黄的晚霞余辉映在她脸上，越发显得肌肤如雪如瓷，她秀长的睫毛微微一颤，仿佛一只在金光中挥动翅膀的小蝴蝶。

&ldo;玄武，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希望，我永远没有后路可以走的。我不过，一直一直往前走，顺着我的意愿而已。&rdo;一直走一直走，哪怕走过的痕迹全是血污，她也不能后退，不想后退。&ldo;你说的对，或许我真的在追求一种境界。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信念。更可能，白虎也与我一样，冥冥中追求着某种东西。你说，这到底是可怕，还是可悲？&rdo;

&ldo;常听人说东方落伽风景好，今日一见，果不其然。单只一亭一木，便可看出造者用心之精巧。落伽擅出人杰，这话倒不是夸赞了。&rdo;

白虎揭开车上的帘子，望着外面的山景，轻声赞叹。

一日前从印星城出发，因为印星城刚好飘来了接近落伽的地方，于是他们只花了半日便来到了落伽城的外围地带。落伽地势较宝钦为高，但三面有山，一面临水，整座城如同壁垒一般难以突破。白虎一行慢悠悠地，雇了一辆马车，从北面山头绕行，打算轻装入城，不惊动任何人。

此刻马车刚好经过山头一座雅致小亭，亭角尖尖，雕栏上镂空了龙凤，颇是精细。白虎心情似乎极好，竟然命人停了下来，下车去亭中小坐一刻。

车中的另一人不得不跟着出来，却见她穿着白色的衣裳，满头淡金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鬟，下巴尖尖，一双眼清澈美丽，正是澄砂。她走过去坐在白虎对面，撑着脑袋有气无力，&ldo;马车坐着好闷，又慢……到底什么时候能到那个落伽城啊？&rdo;

白虎笑了笑，&ldo;这样还嫌慢，莫非你的世界里，人人都会飞不成？&rdo;

澄砂瞪着他，&ldo;当然不会飞！但我们的交通工具比这里先进多了啊！我们那里又没神仙，不会法术，只能从科技入手……我说这些你也不明白啦！&rdo;

说话间，随行的参宿早从车中取了糕点茶水，恭敬地端了上来。

澄砂回头看看那车，白虎之前告诉她这一次是出征落伽，但连她在内，一共就来了白虎和参宿，三个人征服落伽？他是在说笑话吧！她拈起一块糕，奇道：&ldo;难道你们这里，所谓的打仗是没有军队的吗？只要神仙之间斗法就可以了啊？&rdo;

白虎但笑不语，过了一会才轻道：&ldo;率兵出征自然是有的，但要看对付什么地方。落伽这里，不需要出兵也可归入四方。上次的宝钦出动了四方三千人，却都没派上用场。在凡人来看，只要城主死了，城就算灭了。他若肯服从，便可继续安生过活，若不服，便只好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了。&rdo;

澄砂皱起眉头，&ldo;这与强迫有什么不同？人民一点自我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啊！&rdo;

白虎笑道：&ldo;怎么没有？他可以选择服从或不服，我并没有用死来逼迫他们啊。&rdo;

&ldo;那照你说的，如果整个天下都属于你了，那些不服你的人又能去哪里？到最后，还是强迫啊。&rdo;

白虎眯起眼睛，笑得诡异，&ldo;澄砂，我从不强迫别人，他若不服，我便想尽办法让他服，哪怕是引诱他们。我唤你来，便为了此。我说过吧，凡人是需要一种强大的信念支持，之前麝香山的辉煌，正是因为他们那套绝情绝念的强大。凡人的景仰只分两种，极圣洁的和极强大的。他们先前仰慕麝香山的圣洁，那么我现在，便要他们仰慕我的强大。澄砂，你便是我的强大所在。我需要你的信念来征服世人。&rdo;

澄砂怔住，半晌才道：&ldo;你的意思是……落伽这个地方，你不打算动兵，直接让我用暗星的信念去征服他们……？然后……用暗星的信念治天下……？&rdo;

白虎抚了抚她的头发，柔声道：&ldo;正确，澄砂你很聪明。我并不愿流血大动干戈，能征服人心才是真正的成功。澄砂你是我成功的关键，我完全信赖你。&rdo;

&ldo;我……&rdo;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，怔忡地望着他的琉璃眼，只觉里面流光溢彩，竟是不可逼视。

&ldo;澄砂……我的天下是为你而打……&rdo;

他的声音温柔蛊惑，钻进身体深处，惊起大片激颤涟漪。澄砂不自觉地捏紧双手，掌心里全是汗水。他送她好大一顶帽子，接还是不接？天下为了她而打……？这是荒谬还是豪情？不，她不知道。

她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豪迈之气，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她自己的，还是那个叫做暗星的。想象着万人景仰的壮观，她竟然开始发抖。情欲天生，人人皆醒，人有人之道，天有天之道。天之道，损有余而补不足……不，她不要补不足！为什么凡人总要有一点点的遗憾，想得到的得不到，一旦选择了，便一定要有遗憾，一旦遗憾了，就会被斥责为贪婪……人，为什么不可以贪婪？想要有罪吗？想幸福有错吗？不不，当然没错！那么，可怜的苍生啊，为什么不醒过来呢？尽力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，那不是罪，那叫做自由！

澄砂想到浑身都开始颤抖，她忽地捂住额头，颤声道：&ldo;不……我……好象有些不舒服……心脏跳得慌……暗星它是不是又来了……？！&rdo;她大口喘息，背上一片冰冷，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。

&ldo;心口不舒服……？这里么？&rdo;

白虎按上她的胸口，柔声安抚。澄砂脸一红，急忙抓住他的手，嗫嚅道：&ldo;没……没事了。&rdo;

白虎忽地贴上她的耳朵，微凉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，眼看她惊颤着却又不想躲开。他勾出一抹笑，声若蚊呐：&ldo;澄砂……暗星没有来……那都是你自己的想法……别掩饰了，其实你很想要这天下吧……？你要，我就送给你，只为了你……&rdo;

澄砂闭上眼，只觉整个人渐渐往下陷落，心底的声音那么清晰，告诉她：是的！是的！她的欲望，比天高，比海阔。但她最想要的，却是眼前这个人。

&ldo;白虎！我……&rdo;她握住白虎的手，忽地开口，似是想说什么，但她的声音却被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。

&ldo;胃宿见过白虎大人！&rdo;

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突兀地响起，两人一齐回头，却见胃宿穿着盔甲，恭敬地半跪在亭外行礼。她的头发盘在头顶，但就连簪子上都染了薄薄的血迹，盔甲上的血更是顺着纵横的沟鸿缓缓滑落，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一般，可怖之极。

她的剑插在一旁的泥土里，此刻剑穗还滴着血，将地下的泥土染红大块。

这种情景，让澄砂惊骇不已，却听白虎柔声问道：&ldo;都解决了吗？胃宿。&rdo;

胃宿恭敬地答道：&ldo;回秉白虎大人，落伽城城主一人，守卫三百，贵族八十，兵力两千，今已被尽数解决！奎宿已经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将城主的尸体挂上城楼，让万民观赏！&rdo;

白虎站了起来，慢慢走过去，直接将手拍上她血污的盔甲上，&ldo;做得好！胃宿，你非常能干，这次回印星城，我要重赏！起来说话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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