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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部分（第1页）

第一章（1）

我所在的村子是个令人费解的村子，只依山不傍水、只炊烟不袅袅。在这里；年轻力壮的大多耐不住寂寞南下创业去了。所谓的创业无非是打工和开店，不足为道。留下来的当然是老幼妇孺，守着村庄快乐而有期盼的活着。不知道为什么这村何时在我眼中如同物种般退化了。退化意味着模糊。对家乡都模糊的人除非是海外游子，无论如何也不会像我这般不清不楚如坠五里雾中吃了迷魂药似的；或许是我已经对家乡的好感已经丧失的差不多了。

还记得小时候，我是个淘气包，经常上树下河掏鸟捕鱼，弄得村里鸡犬不宁一片呼嚎。可谓人见人厌；遭尽乡邻白眼；而父母家人亦不曾赏于我青眼，他们的爱都无私给了小妹。小妹只小我两岁；长得灵气逼人；家人亲；友人爱。她一直挺幸福的，在这个时代追求男女平等还是有些问题的，尤其是农村。然而我家里完全是生女为荣，我做大哥的尽享孤独滋味。当然我并不会觉得委屈也不会去嫉妒；因为小妹对我最好；有她的关心和爱就足够了。

因而我在这里还是度过一段光辉的岁月和幸福的时光，记忆里永远毁抹不掉。

在家里，很多时候，我都是坐在写字台旁；发呆，然后写点文字；如此我会好受些，日子也容易打发。此刻也是，经过三个月的努力终于在今天一部长篇小说付梓。这一秒心中郁积之气散去大半；身心舒畅不少，好像卸完了肩上所有的包袱。

我察觉身后有人，刚转头看；一双手蒙住了我的双眼。那双手冰凉滑嫩，我知道又是小妹，便说小妹，你又来捣乱了。小妹松开手嘻嘻哈哈，让你猜啊！

我笑着，还用猜吗，早知道是你了。

说罢，肚子咕咕叫起来。小妹听见了，作势要摸我肚子。我怕她又耍什么花样，一个闪身躲开了。她说我就是来喊你吃饭的，看你瘦得都没肚子了。还不让看。

我想，是了，早饭还没吃，现在又中午了。走了两步指着台上的书稿说：小妹；喏；看看它。我下去吃饭。

来到桌旁只见四个菜；丰盛之极：白菜青菜东瓜南瓜，乡味浓郁。他们已经吃了；最晚的午餐总属于我。习惯了；因为我忙着写书。

盯着菜不出声；奶奶以为我有意见皱眉开口道：蔬菜是宝，我这么能干全靠它们。我觉得好笑又好气，不想反驳。奶奶到底是长辈；而且她的嘴上功夫我的确不敢和她造次。古来稀了；口中只剩下几个老弱残兵坚守岗位；所以镶了好几颗铁齿铜牙；本来健谈的她这下如虎添翼。

规矩地吃完饭，上楼时差点摔倒。小妹正看见；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，赶着干嘛？说完摇头。我做出生气的样子；想说话却说不了；饭还在喉咙口呢。

小妹又摇着手中的书稿说：什么东东；看不了。我说这个你不懂。小妹歪头问：怕是写你自己打工的经历吧！

我白她一眼骂她白痴；可是心里惊讶小妹果然有三下子，和哥心有灵犀一点通。

她又说；没书名吧；我帮你取；叫“燎原”怎样？我想星星之火，亦可燎原，挺符合小说的主旨。好，很好，小妹有才！我不禁赞叹。

小妹被我夸了，癫言胡语一大箩筐，费劲好大力气才把她撵走。其实我不想的，只是她老黏着我毕竟不是好事，将来出嫁还这样便麻烦了。有些心烦意乱；走出去散心。

午后的太阳火气十足；烧得村子熊熊旺旺。茫茫田野不见一人；大家做着缩头乌龟躲家中。天气闷热无比；我来到小溪旁；洗把脸；双脚伸入水中；舒服极了！

继续行走；阡陌小道；野花青草；别有一番滋味萦绕在心头。我开始望着那九曲十八弯的大道心绪不宁，我走的正是这条路；向着远方。对面迎来一人；身形佝偻；满头银发。我认得是余奶奶；定是找我奶奶拉家常的。我上前礼貌一句：余奶奶；大太阳的不怕晒啊？她老眼昏花认了半天才说：哦，是小誉；奶奶在家吧？我说在呢。又问；小虎呢？她迟疑道；好像在看电视；每天看那唱歌的，作业还没做。这孩子……哎！

微然的一笑，看她如蚁慢行。

抬头望天，不敢正视，太阳真的很大，身上像要给它榨出油来。经过一片竹林；才凉爽些。这里有风；竹子迎风摇曳；雅致天然。儿时最喜欢到这里玩了；和伙伴荡秋千爬楠竹翻腾，顽猴一般。而如今物是人非，陡添悲凉。

第一章（2）

小虎家就在前面；红砖碧瓦；有些精神。待我溜进屋；小虎还未发觉。我轻拍一下他的肩膀；他转头脸有喜色；说小誉哥来了；快坐！我问“超级女声”好看吗？他点下头。我问他为什么，他略有所思；然后吐字：这些姐姐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呢！我静静看着小虎；平头、浓眉大眼；自有一股凛然正气。我告诉他要好好读书；将来像这些姐姐一样实现自己的梦想。小虎突然两眼放光：没错；等我过两年毕业了就去打工。我听着惊叹；原以为小虎的志向是当兵做律师一类有正义感的行业，而且他还是读小学三年级。我深感惋惜；便规劝道，打工辛苦；还是读书好。

说到读书二字；我心中一片苦涩；想自己缀学的经历。当年我读高一；学习成绩屡跌不停。我看这情形不对劲，自己已然对读书完全失去信心和好感，觉得再读下去是烧钱、浪费青春，于是利索地假借疾病退了学，所以在家。如今悔之晚矣！

小虎不以为然；昂头道：读书浪费钱；打工可以挣钱。有了钱；爸爸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种地了，是不是啊？我听得一片感动；惨笑一番；不能言语。

回去的路上拿着石子打水漂；一圈圈的水波慢慢地散开消寂；思绪停留；突然一只水鸟掠过水面站在远处的垂柳的枝头上张望着。

到了家；两位奶奶兴致盎然；天上地下无所不谈；口水喷得水泥地上湿迹斑斓；壮观不已。

我陪笑着上楼去；趴写字台上无精打彩；阳极望者窗外。窗外只有几根竹子；却枯黄落败。我更觉得没劲。知了叫得正欢；声似催眠曲。我头一埋；居然让我不觉入睡了。也不知过了多久；小妹把我吵酲；眼珠子转呀转；吃吃地笑：哥；梦里吃什么山珍海味了；流那么多口水。我摸一摸嘴角；又看台上；果然水漫金山。于是茫然的苦笑着。小妹悄悄地说，下面老人说你的坏话。我并不惊奇；因为我的懒；村民都说我；已经习惯了。小妹还要说；我打断她：算了。小凯呢？小妹说堂弟在做暑假作业。然后拿起一本书兀自翻阅。

觉得好闷。背扣着手走到阳台看太阳下山。好久好久；寂寞的可怕。忽然近山的一棵树上传来一阵悲凉的叫声。老树昏鸦引我心乱如麻思绪万千，又莫名地心灵一震；整个人豁然开朗了。我想无论如何，明天要走了。

晚饭的时候；奶奶知道我明天要走的消息；特意加了一道菜：菠菜豆腐汤；美味之极。我看得出来奶奶好开心；脸上的皱纹一张一弛。我看着好想笑；夏天蚊子多；奶奶就靠皱纹灭了不少蚊子；因此省了不少蚊香钱。

夜里一直睡不着；便起身搬张木椅到阳台坐下；数着星星。这夜景象异常美妙；月光竹影；乌啼犬吠。幽幽的气氛令人神清气爽；诸多烦恼尽抛脑后。一颗两颗……一百零八颗；星星数久了；只觉脖子酸痛。一摇头；一个人影正在我身后呆呆地站立；正是小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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